惠言遊記｜《乘黃金公主號郵輪游阿拉斯加》之——4.斯開格威和友康（Skagway and Yukon）

作者按語：

新冠疫情重創了旅遊業，尤其是乘坐郵輪出遊。疫情初期，鑽石公主號、至尊公主號等郵輪出現嚴重疫情，讓人們對乘坐郵輪出遊充滿畏懼。這時候，我腦海中出現了當年乘坐黃金公主號出遊阿拉斯加的經歷，翻出當年寫的遊記，風景人物栩栩如生，不管疫情如何嚴重，面對美麗山河風光，快樂心情油然而生，發表在此與大家分享當年乘坐郵輪出遊阿拉斯加的快樂。

惠言 2020.6.15

4．斯開格威和友康（Skagway and Yukon）

周二（6月30日）早晨，和往常一樣，夫人和我早早登上甲板觀景。 天空陰沉，沒有下雨，海面上有層薄霧，兩岸是森林覆蓋綿延的山巒，在我們的後面不遠處，一膄名叫阿姆斯特丹號的郵輪跟進，青山綠水間飄蕩著一條潔白的郵輪，如同一幅水彩畫。夫人興奮地感嘆一聲：「哇，太美了，好像在長江三峽航行一樣」。確實如此，昨晚還在基諾，經過短短一夜的航行，斯開格威碼頭已經在望，油然而生出一番輕鬆愉快的心情，正像李白在過三峽的詩句里描述的那樣：「朝辭白帝彩雲間，暮宿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可惜的是，天陰有霧，傻瓜相機無法拍出這樣的美景。

圖1 接近斯開格威（Skagway）碼頭時，游輪航行在綠水青山間，如同航行在長江三峽

圖2 小李從直升機上鳥瞰俯拍停靠在斯開格威碼頭上的漂亮的郵輪，前面一艘是鑽石公主號，後面一艘是黃金公主號，外形幾乎一樣，像一對孿生姊妹

下船後，趁我們的旅行車還沒到之際，在碼頭閑步觀光。只見緊靠碼頭的懸崖峭壁上有各種油彩繪出的圖案，遠看好像是在紐約街頭或地鐵車站裡經常可以看到的塗鴉，近看才發現原來這些圖案是各種各樣的輪船公司標誌，有的甚至還有船長的名字，是在此碼頭停靠過的世界各地的輪船公司給自己留下一個痕迹。這種行為很像我們有些國人的一種不良癖好，每到一個地方，在樹上刻上或者在牆上寫上某某人何年何月何日到此一游。我對此很是納悶，外國人並無此類愛好，何以有此雅興？我在眾多的圖案中好不容易發現了兩個中文字： 「天涯」，看來是一首名叫「天涯」的中國船，在此停留過，也算為中國眾多的船運公司爭取一點面子。

圖3 斯開格威碼頭山腰上塗滿輪船標誌

圖4 發現一個中國船「天涯號」的中文留名

後來我從導遊處得悉，斯開格威在1898年淘金熱最盛時期，人口多達2萬人。當時，該鎮被人們稱為通向富裕的門戶。而這個碼頭是人們通向金礦唯一的入口。也許第一艘到達這個碼頭的輪船公司為此感到驕傲，也許是為了向淘金人做廣告，就在懸崖絕壁上用油漆寫上自己的船名，後來的輪船紛紛效仿，據說已有上萬膄輪船在此港口的石壁上留名。很可惜，字體大小不一，布局雜亂無章，並不美觀，卻也記錄下一段歷史。看到這裡讓我聯想起漢字的書法藝術。相比之下，中文字就像一幅畫，著名的書法大師寫的字，刻在懸崖絕壁上絕對是一種藝術品，對景點有畫龍點睛一般的裝飾作用。我曾乘船從桂林到陽朔，飽覽了灕江兩岸如同山水畫般的風光。船到陽朔時，碧蓮峰峭壁上鐫刻的一個巨大的「帶」字（字高6米，寬3米）給我印象深刻。它把灕江那青羅帶一般的美妙神態用一個瀟洒飄逸的「帶」字表達出來，而英文字母絕對做不到這種效果。

中華數千年燦爛的文化遺產之所以能傳承，漢字功不可沒，司馬遷兩千年前寫的《史記》，今日一般的中國人讀來，故事依然栩栩如生。可是兩千年前的英文書籍，如今美國和英國的普通人沒人能看懂。漢字發展到今天，不僅富於美學，而且用電腦輸入中文速度要遠比英文快捷（打字員每分鐘可輸入100-150字）。我是1991年在猶他州立大學讀研究生時才接觸電腦。那時，我已經45歲了，覺得用英文輸入遠快於中文輸入。可是隨著中文軟體改進，現在即使用常用的拼音輸入法，也比英文輸入快得多，而且簡化字和繁體字任意選用，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中國人真應該為自己的祖先創造的文字而驕傲。看到眼前天涯這兩個字，寫得很工整，但是太小，真為天涯號的船長可惜。既然此地有此機會可以留名，如果能在懸崖高處，用楷書寫成2米見方的硃紅色大字，那就會讓所有的外國輪船船長和遊客刮目相看，有幸到此一游的中國遊客一定會拍手叫絕。可不是咋的，這船名「天涯」和這意境匹配得天衣無縫，從中國來到阿拉斯加就像到了天涯。

圖5 桂林陽朔碧蓮峰峭壁上的「帶」字石刻，字高6米，寬3米，系清朝道光年間著名書法家，時任陽朔縣令的王元仁手書。（此圖系網上下載）

斯開格威這一站，有37個旅遊節目可供選擇。小李和小王全家選擇了乘直升機登冰川和乘坐狗拉雪橇這條旅遊線路，費用是每人450美元。我們則選擇了去加拿大友康省的旅遊線路，旅遊手冊上介紹沿路可以看到湖泊和冰川，費用是每人109美元。我們兩家人這一次是分別行動。在本文中對我親歷的旅遊線路會做詳細介紹，小李全家人的路線因為沒有親歷，只能做些扼要介紹。這次在斯開格威停留時間為13個小時，早上7點下船，晚上8點以前回船，10點郵輪離港。

去加拿大友康省卡克路斯（Carcross）參觀可以有兩種交通工具，火車和汽車，因為夫人聽朋友介紹過火車這條線路，這次我們選擇了汽車。司機兼導遊仍然是個老太太，她一開始就向我們介紹，他們一家四口人都在開旅遊車跑這條線路。果然，一路上我們看到開在她前面的丈夫的車在爬坡時，尾氣管冒出濃濃的黑煙拋了錨，她通過對講機表示關切。在入境加拿大時，碰到她兒子的車，她指給我們看。她女兒的車一直開在我們前面，休息的時候會停在一起。從斯開格威到加拿大友康省卡克路斯距離65英里（約104公里），如果有高速公路，那麼只要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但是這是一條狹窄的山路，需要翻山越嶺，有些地段的公路還要趁夏季維修，再加上沿路要停車觀景，路上一個單程要花費3個多小時。

圖6 前往卡克路斯（Carcross）的火車

圖7 到達卡克路斯（Carcross）的旅遊車隊

斯開格威在阿拉斯加歷史上曾經是最大的鎮，金礦開採一盡後，人口遷移，現在當地居民只剩下1000人左右。儘管人去樓空，小鎮的建築還基本保留著當年全盛時期的面貌，夏季每天來此地遊覽的遊客多達上萬。旅遊車在鎮內開得很慢，司機老太太，慢悠悠地介紹所經過的一些無人居住的老房子的歷史。有些老房子已經改造為博物館，放上一些100多年前的淘金工具，門口站著一些頭戴老式寬邊遮陽帽，身穿當年色彩灰暗拖地長裙的女服務員，在向過往的旅遊車揮手。

出了鎮，旅遊車就一路上坡，要翻過一個名叫白關（White Pass）的高峰，這個高峰也是美國和加拿大的分界線。翻過白關，就進入加拿大境內。公路兩邊的景象，除了建成的鐵路和公路外，基本上都是原來的自然生態。公路兩邊建有專門用來丈量雪的厚度的鐵架，到冬季時，大雪封路可達1-2米厚度。這個白關既是邊境分界線，也是河流的分水嶺。過了白關，進入加拿大境內。本來我以為，邊境線上應該有加拿大的邊檢哨卡，可是汽車進入加拿大境內如同進入無人之境，暢通無阻。加拿大這一帶基本上是荒蠻的無人區。原來的冰川消融後，山谷暴露在空間，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冰磧石。地表還點綴著一些低矮的松樹，導遊告訴我們，別小看這些看上去幼小的松樹，樹齡可都在百年以上。由於氣候寒冷，地處風口，氣候條件惡劣，松樹生長得非常緩慢。當汽車終於停在一個湖邊時，我們才看到加拿大的邊檢哨卡，這裡也正是公路和鐵路的一個交匯處。

過了邊檢哨卡，公路兩側的風景漸漸引人入勝。公路一直在沿著一條河流延伸，這條河就是友康河(Yukon River)的上游源頭，周圍雪山上的冰川和雪融化後流入此河。河面寬闊，水流平緩，因此類似湖泊，有些河段，無風，水面如同明鏡，白雲和青山倒影在水面上，煞是好看。可惜由於前半段路上因為修路等原因，耽擱了一些時間，這後半段路上司機老太太為了趕路，停站很少，許多標誌風景優美可以停車拍照的地段，都是一晃而過，夫人對此頗有微詞。當我們的車到達目的地時，已經中午，匆忙進餐廳用餐。午餐是北美地區典型的農家菜，一隻烤土豆，一隻烤雞腿（胃口大者可以要兩個），蔬菜沙拉和玉米棒，飲料有茶和可樂。

圖8 從車廂內拍攝到的友康河上游風景，水平如鏡，水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天上的雲彩

卡克路斯是加拿大友康省的一個村莊，坐落在本乃特湖邊（Bennett Lake），常住居民431人，其中一半是原住民。卡克路斯的原名叫凱利博克路幸（Caribou crossing），翻譯成中文含義是「馴鹿通道」。在1896年發生淘金熱之前，有大量北美馴鹿在此繁衍。在淘金熱中馴鹿幾乎滅絕，現在經過人工保護和繁殖，當地野生北美馴鹿數量已經恢復到400多隻。目前該村倚賴旅遊業為支柱產業，主要在夏季經營，冬季大部分商店關門。這裡有一個旅遊商品店和動物標本博物館開門迎客，一個礦石標本館閉門謝客，還有狗拉車和巡遊全世界最小的沙漠的旅遊項目。我和夫人在頗有特色的大棚車內用餐後，參觀了北極動物標本博物館，裡面可以看到各種珍貴的北極特有動物，如北極熊和北極狼，還有馴鹿、蒼鷹、棕熊等，以及大冰期期間渾身長滿細長體毛的猛獁大象（Mammoth）標本。養狗場緊靠著動物標本博物館。這裡飼養專門用來在冬天拉雪撬的狗，狗拉雪橇成為冬天主要的運輸工具和旅遊節目。我們在參觀養狗場時，正好有一條母狗生了幾條小狗，夫人輕輕抱起一條毛茸茸的小狗拍了照。我問她：「抱在手上的感覺如何？」她說：「有點像在抱我們小時候的阿靈。」

在參觀過程中司機老太太又開恩，多給半個小時瀏覽，其實那到是多餘的，夫人評論說可能是為了讓遊客多採購，說不定老太太可以拿回扣。當我們上車後，她說要帶我們去看一個非常漂亮的湖泊。只用10分鐘，我們被帶到一個小巧而又色彩艷麗的湖泊，湖泊名叫艾默盧特（Emerald Lake）。這時，天氣晴好，在陽光下，藍色基調的湖面中有部分水面呈現黃綠色，看上去很有特色。夫人告訴我，這樣的湖泊在九寨溝很多，而且五顏六色，色彩更豐富。湖邊一塊小牌子解釋了湖水顏色不同的原因，是陽光透過潔凈的湖水在湖底的白色化學沉澱物反射光線而致。司機老太太只給我們10分鐘時間拍照，就匆匆離開彩色湖。

圖9 進入加拿大友康省，夫人給我拍照留念

圖10 淘金熱時使用的載人大篷車

圖11 博物館中的北美馴鹿標本

圖12 用馴鹿頭角做成的圖騰

圖13 北極羊標本

圖14 北極熊標本

圖15 猛獁大象和氂牛標本 

圖16 北極狼標本做成在獵食的形態

圖17 養狗場一瞥

圖18 夫人抱著毛茸茸的小狗

大巴士把我們送入卡克路斯村，看到了古老的小火車站和100多年前使用的小蒸汽機車。因為我曾經在中國瀋陽和戚墅堰的鐵路機車車輛廠工作過18年，對鐵路和機車車輛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我在這個古老的小蒸汽機車頭前留了影。現在旅遊旺季，除了星期六以外，每天有一趟由內燃機車帶動的窄軌火車往返於斯開格威和卡克路斯間，運送遊客。由於冬天寒冷，當地居民的房子都比較矮小，便於取暖保溫。小村莊彷彿遠離人世間，完全保留著這塊土地原有的鄉土氣息，寧靜淡泊，沒有丁點奢華。

圖19彩色的艾默盧特湖（Emerald Lake）

圖20 保持鄉土氣息的卡克路斯（Carcross）

圖21 原居民的小木屋

圖22 至今還在使用的火車車站

圖23 120年前的蒸汽機車

圖24 跨越本乃特湖的鐵路橋樑

圖25 本乃特湖（Bennett Lake）邊的沙灘

直到那時，我們沒有見到旅遊手冊上說到的冰川的蹤影。夫人問司機老太太，她說回程路上可以見到。可是我們的回程路上只在一處河邊停了約15分鐘，讓遊客活動一下腿腳。所謂的冰川那是在遙遠的山頂，只能從車廂里遠遠地觀望，匆匆地掠過。下午4點左右，我們回到了斯開格威鎮，離開開船的時間還有足足6個小時。可以說，這趟旅程相對來說有點乏味，大部分時間泡在大巴士上，由於導遊安排上的問題，有些該看的景點沒有看到，沒有盡興。

聯想起在國內旅遊的經歷，經過長途跋涉到達目的地後，發現有些景點外面收了門票，裡面的局部景點還要加收門票，而且費用昂貴，有點捨不得進去看看。其實旅遊所到之處，有些地方就是去過一次就夠的。花錢去過了，發現不值得去，那也就是後悔一陣子。有些地方值得多次探訪，如果你已經到了，而不進景點去看看，以後再沒有機會去了，那有可能真的會後悔一輩子。如果隨團花了錢，還看不到景點，那是導遊有問題，一個敬業稱職的導遊在選擇參觀路線、講解以及時間等方面的安排，可以讓遊客在旅遊全過程中保持興趣昂然，賞心悅目，回味無窮；一個素質差的導遊會使遊客遊興大減，味同嚼蠟，索然無趣。

圖26 風景優美的友康河

圖27 斯開格威小鎮風光

小李和小王他們一家四口乘直升機登上了冰川，他們覺得物有所值。直升機可以搭載6個遊客，在海灣的峽谷中非常平穩地穿行，山峰撲面而來，讓人產生驚險的感覺。從空中俯瞰海灣優美的景象，看到了碼頭邊停靠的豪華游輪，看到有幾條鯨魚在列隊戲水，看到了宏偉瑰麗的冰川和周圍的雪峰，第一次全家人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冰川頂部，看到了令人難忘晶瑩剔透的冰川藍，近距離仔細觀察了冰川表面天然形成的奇妙的冰洞，冰隙，冰河等物理現象。乘坐直升機的另一個好處是，李鋼用他的尼康高級相機拍攝到了在地面很難拍到的一些鏡頭。唯一感到遺憾的是狗拉的不是在冰川上行走的雪橇，而是在陸地上奔跑的小車，揚起不少塵土。

圖28 直升機起飛離開機場

圖29 直升機飛臨冰川上空

圖30 從空中鳥瞰冰川

圖31 美妙的藍色冰隙

圖32 美妙的藍色冰洞

圖33 美妙的冰川藍

圖34 李鋼和王莉全家在冰川上合影

圖35 狗拉小車在陸地上奔跑

圖36 小李空中俯拍鯨魚在海灣里列隊游弋

斯開格威快接近北極圈了。在北極圈內，六月下旬，該是白夜的季節。已經是晚上10點，天還沒有黑。我靜靜地坐到船尾的觀景台上，看著郵輪緩緩離開碼頭。就在這時，附近的遊客忽然指點著遠處說：「鯨魚」。果然，我又一次看到頭頂噴出水柱的鯨魚，它們好像在歡送我們，追逐著郵輪遊了一段距離，漸漸地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蹤影了。船尾螺旋槳攪出的白色浪花在藍色的海面上形成一條寬寬的海路，郵輪的下一站雀萊西阿姆（Tracy Arm）是我們這次阿拉斯加行的重頭戲，從海上觀看冰川和冰山這個最為精彩的節目即將上演，我們充滿期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