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賭場里華人的各色人生
在美國，並不是只有拉斯維加斯才有賭場，全國各地都有，只是沒有形成一個像拉斯維加斯那麼完備的產業鏈。
1976年全美只有兩個州存在合法賭博，而現在賭博已基本合法化。
賭場裡面酒店，餐館，商店什麼都有，客人根本不需要走出賭場的門。賭場每天24小時，全年360天開放。小錢有小錢的玩法，大錢有大錢的玩法，賭場歡迎你走進來，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最好全部賭進去。
賭場會一個勁地給你發信，邀請你再來，提出種種優惠條件，什麼都免費，有的可以獲得賭場信用，也就是可以借賭場的錢來玩。對於大賭客，賭場會極力獻殷勤，甚至派專機免費接送，美女相陪，免費住宿和吃飯，不怕你贏錢，就怕你不來了。
01
這些年賭場中的華人賭徒越來越多，有國內來旅遊圖個新鮮的，有本地手頭有閑錢了來試試運氣的，有暴發戶一擲千金的，也有來賭場混吃混喝的，不管怎麼樣華人已經逐漸成為賭場的重要客源。在舊金山和洛杉磯的賭場中，八成是亞裔人口，有博彩公司專門給亞裔集中的社區發廣告，並派免費班車去這些社區攬客。很多賭場現在都紛紛都開設了亞洲部，專門為包括華人在內的亞洲人服務。
還有一些旅行社瞅准了商機專門做賭場生意，因為每個賭場為了吸引賭客去玩，賭場都會給每一個坐巴士去的賭客30-80美元不等的籌碼。去賭場的巴士費一般是10-15美元不等，如果賭客能夠控制，只玩賭場贈送的籌碼，每場次可以賺到一些差額。有的巴士司機還會幫忙把贈送籌碼找人兌換成現金給乘客。所以，部分有閑暇的華人和退休的老人就會天天跑賭場，一天跑2-3場，每天賺個幾十美元，回家買菜做飯，過上充實而豐富的晚年生活。
老高剛來美國的時候，在北卡羅萊納州的一個餐館裡，每天洗500多個客人的碗碟，累出了一身病。到紐約後，他偶然在賭場發現了坐發財車可以賺錢的竅門。從那時起，他就靠這種方式維持生活。
老高几乎天天乘發財車去康州快活大賭場。發財車一到賭場，每個乘客都會得到5張10美元的免費賭券。與其他賭場不同的是，快活大賭場的免費賭券不能兌換成現金。他就把５張賭券交給和自己相熟的賭客代他押下去。如果贏了，他就得到50美元，扣除10美元的車資，可以掙到40美元，輸了便自認倒霉。常年累月下來，他會只賺不賠。
一般大夥要在賭場裡面呆2個小時，巴士車才能啟程返回。如果不賭博，呆在賭場里，2個小時真的很難熬，也有人堅持不賭的，拿著賭場給的15美元，一分都不花。一個人一天可以跑4趟賭場每次掙15美元，一天下來可以掙60美元，一個月就是1800美元。這些人被稱為「賭場職業跑家」，拿這個當工作幹了。這實際上是欺騙了賭場了，在中國人眼裡老外有時候也很傻。
老王7年前來美後滯留未歸。在美國他所學的專業無用武之地，到處打工諸事不順，好在他精通推拿、按摩，便學別人背個小圓凳，在紐約法拉盛圖書館外的街頭按摩，一度生意興旺。然而好景不長，他先後被警察以妨礙交通等理由開過罰單，並被拘捕多次，最後只好從街頭撤退，轉往按摩店打打散工，但畢竟因年過半百，收入不多。消沉中，老王染上了賭癮，常去大西洋城碰運氣，幾個月後，他發現了竅門，只要晚上乘賭場巴士去大西洋城，第二天從賭場回來，再乘另一輛巴士去賭場，連續往複，他就根本不用再一個月花幾百美元去租房子，並且還可得到免費餐點，而每趟數十美元的賭碼，換成錢，一天可凈賺數十美元。
兩年多以來，老王一直這樣以賭場巴士為家，在法拉盛和大西洋城之間往返。老王說，這比到按摩店打工舒服，賺的錢也不比打工少。每天上車後倒頭便睡，下車後與幾個「同類」華人海闊天空地聊，也不空虛寂寞。
在美國，常去賭場的華人還有老年人一族。他們退職在家，空虛寂寞，無以打發時光，於是有吃有玩的賭場，便成了休閑的去處。
加州有不少老年華人，每周相約一次去賭場，儼然是一場老人會。他們去賭場，基本是小試身手，但也有人去的次數多了，興緻增加，賭碼不斷上漲。在賭場當發牌人已10餘年的趙先生說：很多老人賭性不輸年輕人，帶氧氣筒、坐輪椅、插氣管，照樣玩老虎機。有的老先生輸了錢，脾氣很大會罵人，拿賭碼的手抖個不停，也有昏過去叫救護車的。
這些老人中有不少是跟隨子女到美國生活。沒有朋友和親戚，不懂英文，不會開車，子女在外討生活，而家成為老人的孤島。與他們格格不入的賭場，意外成為充實生活的場所。
02
賭博久賭必輸，盡人皆知，但賭中肯定有高手。據說，在各種賭博方式中，只有21點等少數賭博方式，賭客有勝算的可能。21點是一種相互依賴的互動賭博，根據數學的概率論，數學家們研究出了幾十種算牌法，贏錢率較高。
馬愷文，這位華裔賭神，上世紀90年代畢業於美國名校麻省理工學院，在校時期就是一位風雲人物，被譽為「計量分析的奇才」。畢業後馬愷文受同學之邀加入一個算牌系統小組——「麻省理工21點小組」，精通數學和計量分析的馬愷文很快成為核心人物，後來馬愷文一干人正式進入美國賭場「實戰」。
每逢周末，馬愷文等人會固定帶著10萬美元在拉斯維加斯和大西洋城等地的賭場下注，靠著電腦晶元一般的算牌能力，馬愷文每次都是滿載而歸，有時候一晚上就能贏走90多萬美元，他們不得不用行李袋裝錢離開。巔峰時期，馬愷文賺錢有多誇張？一位被馬愷文「傷害」過的賭場老闆受訪時說：當他走進賭場，離開時他的錢就會翻十倍甚至更多。
上世紀90年代中期，馬愷文帶著小組以算牌方式狂撈了1000多萬美元。美國境內近百家賭場拒絕為馬愷文這樣的算牌顧客提供服務，馬愷文不得不「金盆洗手」，他的故事也被拍成好萊塢電影《決勝21點》，原型人物馬愷文擔任該片的臨場指導並在片中客串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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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的華人多了，與之對應的在賭場工作的華人也多了。
賭場發牌員，對於初來乍到的華人新移民是份令人羨慕的工作。發牌員的收入主要靠小費，不同賭場的發牌員的收入相差很大，大賭場一個月能拿到7、8千美元甚至上萬美元。不過新手剛開始只能去小賭場，大賭場一般都要3年的工作經歷，小賭場一個月也就2000到3000美元。
當發牌員必須上發牌學校，拉斯維加斯和邁阿密的一些大學在酒店管理專業下還有賭場管理專業的分支。發牌技術一般學習兩個月，畢業後就可以去賭場找工作，提前在網上填表格申請，再到賭場去面試，通過後要去警察局開具無犯罪記錄證明，還要去指定醫院檢驗頭髮，驗頭髮的目的是看你是否有吸毒的毛病。發牌員還必須嚴格遵守賭場規定。比如每摸好一次籌碼，手心手背都要翻一次給攝像頭看，表示你沒藏籌碼。如果東西掉地上，撿起來後，要先給攝像頭看，如果掉的是籌碼，需要叫主管。哪怕別人塞了顆糖在你手心，也要攤開手給攝像頭看，也就是「Show the camera」。
賭場的職位晉級順序一般是發牌員/荷官（Dealer）——監場（Supervisor）——樓層經理（Floor Manager）——區域經理（PIT boss）——值班經理（Shift Manager）——賭場營運經理（Casino Manager）——高階總經理（General Manager）。
趙姨今年56歲，在一家賭場做了六年發牌員，每天身著工作制服，畫著精緻的淡妝，待人親切總是面帶笑容。剛來美國的時候，趙姨曾經覺得賭博與毒品一樣，一次都碰不得。可是後來離婚加上失業，為了維持自己和女兒的生計，不得不去找份門檻低好上手、不要求學歷的工作，於是通過朋友介紹來到賭場做發牌員。「不少人來賭場工作都是因為這份工錢和不錯的福利保險。全職僱員每年還有四個星期的帶薪休假，如果沒有請過病假事假還會加到5個星期。」這些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趙姨說：「賭場這個工作應該是上了點歲數、有點閱歷後再開始做。」她說，年輕時心理承受能力不強，加上血氣方剛，尤其是剛開始總是怕出錯，天天心浮氣躁又提心弔膽的，這種心理壓力時間久了沒有辦法釋放，讓人非常不舒服。
「各式各樣的賭客見得太多了」，趙姨說，「他們只記得贏的時候，從不記得輸。」
畢業於UNLV（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的賭場管理專業的周文在拉斯維加斯賭場工作三年，已經從最初的發牌員，做到了監場。周文的工作時間是一周五天，每天的上班都是從晚上十點到第二天六點。三年里，周文見過乘私人飛機來賭錢，輸掉幾百萬美元眼睛都不眨的富豪；也見過抱著僥倖心理想賺生活費，結果連學費都輸掉的留學生；見過因為作弊，驚動FBI的案件調查；也見過墨西哥人單槍匹馬來搶籌碼，最後被警察拿槍制服的驚險場面。
「賭場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你經常能看到一個人容光煥發地進來，過一段時間後，整個人渾身上下就都透著一種衰樣，再過一段時間，這個人就消失了。」周文說。
賭場在心理、服務、概率諸方面都為賭客安排了一個個溫柔的陷阱，讓賭徒們在裡面永遠處於一種欲罷不能的境地，直到被泥潭慢慢淹沒窒息而亡。奉勸華人朋友們，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切勿沉迷賭博。賭場里少有一夜暴富，更多的是一夜之間傾家蕩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