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言遊記｜《乘黃金公主號郵輪游阿拉斯加（CRUISE ALASKA）》之——1.熱身西雅圖（Olympic National Park in Seattle）（連載）
作者按語：
新冠疫情重創了旅遊業，尤其是乘坐郵輪出遊。疫情初期，鑽石公主號、至尊公主號等郵輪出現嚴重疫情，讓人們對乘坐郵輪出遊充滿畏懼。這時候，我腦海中出現了當年乘坐黃金公主號出遊阿拉斯加的經歷，翻出當年寫的遊記，風景人物栩栩如生，不管疫情如何嚴重，面對美麗山河風光，快樂心情油然而生，發表在此與大家分享當年乘坐郵輪出遊阿拉斯加的快樂。
惠言 2020.6.15
乘黃金公主號郵輪
游阿拉斯加（ CRUISE ALASKA）
作者：惠言
凡是一生中沒有經歷過的好事，總想經歷一次，以滿足人們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一旦準備經歷，總會早早地安排。乘坐豪華郵輪從西雅圖（Seattle）去阿拉斯加（Alaska）旅遊對於妻子和我來說就是第一次，在過去已經聽很多朋友介紹過這條旅遊線路，由於我以前長期生活在中國，一直沒有機會成行，可以說是多年的奢望。今年年初，好友小王向妻子提出了結伴同遊阿拉斯加的動議，當然是一拍就合，於是在2月份我們兩家人就按每人1050美元的票價，預訂了6月27日到7月4日黃金公主號郵輪的艙位。自那以後，我們就開始倒計時，妻子更是提前做足了功課，打電話向有關朋友請教，上網收集景點介紹資料，用Google搜尋旅遊路線。除了郵輪公司寄來的一套導遊書籍外，自己還列印了一厚疊資料。2009年6月25日清晨，小王和小李夫婦攜女兒愛林和兒子海瑞全家四口加上我們夫妻倆，一行六人終於從紐沃克（Newark）登上了去西雅圖的飛機。
1．熱身西雅圖（Olympic National Park in Seattle）
按照小王和妻子的策劃，作為熱身，在去阿拉斯加前，我們先遊覽西雅圖的奧林匹克國家公園。當天在西雅圖機場，我們租了一輛麵包車，夜宿奧林匹克國家公園附近一個港口小鎮安吉爾（Angele）的汽車旅館。第二天（6月26日）清晨，我們先去游訪克萊斯森特湖（Lake Crescent），這個湖泊名稱的中文意思是「新月湖」。
車子剛剛開到湖邊，眼前一片寶石藍色的湖泊在茂密森林覆蓋的群山懷抱中，顯得那麼幽靜，湖上清風陣陣，水面微波蕩漾，朝陽映照著遠處白雲環繞的雪峰，在蔚藍色的天空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景象太美了。妻子和小李去過中國的九寨溝，他們說這個湖泊色彩略顯單調了些，沒有九寨溝的湖泊色彩那麼絢麗多彩，但是環境之優美完全可以和九寨溝媲美。我到過新疆，覺得新月湖遠處的雪山，松林覆蓋的群山，有些眼熟，好似新疆天山上的天池。
圖1 群山懷抱中的新月湖微波蕩漾
大家紛紛跳下車，拿出相機按動快門。我看到湖邊有一個展台，有一張圖片和介紹。得知這個湖泊的前身是一處冰川，由於地震和冰川消融形成了這個風光迤邐的堰塞湖，湖泊長16英里，這個湖泊的特點是水很深，最深處624英尺（201米）。在地圖上湖泊形狀呈反「C」字形細長條弧形，很像一彎新月，（註：「C」字形月亮為殘月）「新月湖」原名埃弗雷特（Everett），十九世紀末在靠近湖邊興建小鎮，當時有位鎮長為了推動小鎮建設，在介紹小鎮的書中把這個美麗的湖泊改名為新月湖，後為公眾認可。新月湖這個名字起得真好，不僅形似，實乃神似，寧靜嫵媚，富於詩意。
圖2 新月湖周圍遠處的雪峰
新月湖邊有一條平展的人行小路，引導遊客前往一處名叫瑪莉密（Marymere）的瀑布。小路入口處警告遊人此處有野熊出沒，要多加小心。小王看後不由擔心起來，問我：「真要是碰到熊，該怎麼辦？」我告訴她：「裝死。即使熊來聞你，用熊掌來撥弄你，也要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熊不吃死去的動物。」這是很多獵人在書中介紹遇險時的經驗。
我們沿著這條在森林中曲曲彎彎的小路，聞聽著那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去尋找瀑布。西雅圖的氣候特點是潮濕多雨。在奧林匹克國家森林公園面臨太平洋一側的西南面山地，年降雨量可以達到134英寸（3350毫米），將近上海地區年降雨量的三倍。因此，森林茂密，植被豐富，顯露出熱帶雨林的植被特徵。令人稱奇的是那些紅松長得筆直筆直，20-30米高的樹榦居然沒有絲毫彎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只要把樹皮剝去，不需要加工，就是一根可以做立柱用的棟樑之材。那些枝幹高大粗壯，3-4人合抱的大樹比比皆是，路邊最粗的一顆，需要我們6人手指搭著手指勉強才能合抱，看上去樹榦蒼勁，樹皮上長滿了青苔，也許已經千年風霜雨雪，依然生機勃勃。真不知道它能再活多少年？這麼粗的大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比我在中國杭州附近的天目山，看到過的一顆已經枯死的大樹王還要粗。估計密林深處還有比這棵樹更粗的大樹，藏在山中無人識。那天的天氣是西雅圖難得的好天氣，陽光透過密密的松針，好似一道道探照燈的光柱，灑落在密林深處，落到大樹下部形形色色的灌木草叢上。隨著樹冠上枝葉的搖曳，光柱下的花草忽明忽暗，令人讚歎大自然天工造物，真是變幻無窮。
圖3 樹榦長得筆直的紅松林
圖4 頗有熱帶雨林特色的攀附植物
圖5 妻子和小王在林間小路上的合影
圖6 要四個人合抱的大樹比比皆是
圖7 這棵大樹要六個人才能合抱
西雅圖的地理位子相當於我國黑龍江省。據我所知，黑龍江大地上原來也是大片原始森林，現在已經幾乎砍伐一盡，當年的伐木工現在改行成為植樹造林工。可是這裡目光所及處，全是森林的原生態，沒有人來砍伐。那些在物競天擇中倒下的粗壯的大樹，橫七豎八地躺在野草叢中，沒有人想到要去利用，枯樹榦上布滿了蟻孔，正在腐朽變成新的泥土，成為那些旺盛生長的植物的肥料。
圖8 到處可見倒下的枯樹
架在山溪峽谷上的橋樑是真正的獨木橋。就是用一棵原木削出一個平面，當作橋面，周圍的欄杆都是就地取材的樹榦搭成。由於樹榦粗壯，走在獨木橋上，你感到很安全，不會有膽戰心驚的感覺。走過兩個獨木橋，爬上一個小山坡，終於不遠處傳來瀑布的轟鳴聲。一道白色的水簾從懸崖上掛下。水流不大，由於落差高，再加上有兩處山石形成的台階阻水，使一道瀑布形成三個跌水，濺起白色的水霧，景象也很生動，有一點李白描寫廬山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味道，難怪這個瀑布在美國瀑布排行榜上屬於四星級。
圖9 用一根原木做成的獨木橋
圖10 瑪莉密瀑布
圖11 妻子和我在瀑布前的合影
這樣的景緻在浙江的雁盪山可以看到很多，只不過雁盪山的瀑布前，往往有許多文人題詩石刻，瀑布也有一個好聽好記的名字，比如大龍湫，小龍湫等，讓人難以忘懷。這是中國的文化傳統，凡有好山好水的地方，一定有好詩好文章相伴，流傳千古。其中最著名的一個例子是范仲淹寫的《岳陽樓記》，他沒有親眼見過岳陽樓，只是根據岳陽太守藤子京送來的新建岳陽樓一幅畫作，寫出岳陽樓記，其中「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名句已經成為中國人所崇尚的一種思想境界。30年前我到過岳陽樓，看到岳陽樓進門屏風牆上鐫刻著范仲淹寫的《岳陽樓記》，一邊面對八百里洞庭湖美景，一邊品味欣賞范仲淹的名作風采，五千年的中國歷史彷彿如煙雲就在眼前。不過如今中國富起來後，旅遊成為老百姓的一種平常生活，到國內著名風景點旅遊，遊人雲集嘈雜，已經難得清靜。最煞風景的是那些當地攝影專業戶佔據了最好的景位，就是自帶相機拍照也要收費。哪像西雅圖這邊深山老林里的遊人只有寥寥數人，任憑我們流連光顧，盡情攝影。美國是一個非常崇尚自然，然而缺少一點山水文化傳承的國家。
告別密林和瀑布後，驅車直奔溫泉而去。由於當地過去有火山活動，有幾處溫泉從地下冒出，水溫可以達到華氏124度（約51°C）。當我們的車在停車場停穩，剛下車，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和氨水的混合味道，這是附近溫泉形成的小河散發的味道。
公園的管理部門，在溫泉出流處修建了浴池，供遊客泡澡。我和小李以及他的子女進入溫泉浴室，享受了一個小時的溫泉澡。收費倒是不貴，成年人11元，老年人和兒童可以優惠，每人8元。溫泉的設施很簡單，三個不大的圓形露天溫泉浴池，一個在維修，其他兩個溫泉水的水溫分別控制在華氏101度和104度（39°C和41.5°C），散發著溫泉特有的濃郁刺鼻的氣味。有二三十人在陽光烤晒中泡溫泉。溫泉池旁還有一個冷水游泳池，先在溫泉池中把身體皮膚溫度提高，再跳入冷水游泳池中游泳，或者反過來，游泳後再泡溫泉。這是美國式的溫泉文化，粗獷方式的享受。
圖12 室外溫泉和游泳池
圖13 我在享受溫泉澡
中國的溫泉文化要細膩得多，可以上溯到唐玄宗和楊貴妃那個年代。白居易《長恨歌》中描寫貴妃出浴的詩句：「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可以說是描述溫泉浴的千古絕唱。我在中國西安華清池和海南三亞的溫泉泡過澡，設施要細緻考究的多，不僅有室外浴池，還有室內浴池，更有「魚療」專用的小魚浴池，花瓣浴池，配上精緻的亭台樓閣、園林畫廊等等，那才真箇是旅遊度假場所。不過美式溫泉值得一提的是，浴池的人性化設計，充分考慮到老年人和殘疾人的方便，有斜坡通道，允許輪椅推進浴池。我就親眼目睹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由親友推著進入溫泉池，入水後，他如魚得水，撤去輪椅，自由移動。
奧林匹克國家森林公園旅遊的最後一站是颱風崖（Hurricane Ridge）。颱風崖海拔約5600英尺（約1680米），小李開著麵包車沿著蜿蜒的山路從海邊開始，一路往上爬坡（坡度為7%），半個小時後，汽車直接登上了頂峰的停車場。一路上可以看到隨著海拔升高，車外氣溫從75華氏度下降到55華氏度，植被有明顯的變化。原本茂密的樹林逐漸稀疏，開始出現高山草甸風光。
圖14 颱風崖向陽面的草甸和遠處的雪山
山頂有一片開闊地，向陽面是一塊坡度平緩的長滿矮小耐寒草種的草甸，一種不知名的生命力頑強的紫色野花正在陽光下怒放，它使我回想起在天山上中科院冰川站里看到的人工培植的名貴的雪蓮花，在人跡所至的地方，野生雪蓮花幾乎已被採掘一空。其實能在艱苦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野花野草都值得珍貴。公園告示牌上明確要求遊客只能沿著鋪砌好的人行小道參觀，不得踐踏草地植被。山峰背陰面還有積雪，不少遊人在拍攝夏日裡難得一見的雪景。雖然颱風崖頂峰不是這個區域的最高峰，好在最高峰比它高不了多少，（註：公園的最高峰海拔6900英尺，約2070米），而且離開颱風崖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登頂後，遠望群山起伏、高低錯落的雪峰，令我想起杜甫歌頌岱宗泰山的詩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是啊，山再高，只要肯登攀，它總是在你腳下。
圖15 高山草甸中盛開著的紫色野花
圖16 颱風崖背陰面的的雪山坡
圖17 站在颱風崖山頂，一覽眾山小
就在我們沿著山頂小路四處探訪時，我們發現有一群遊客站著不動，望著不遠處的灌木叢，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輕聲細語。順著他們的目光，我們發現有一隻母鹿正趴在地上在產仔。等我看到時，第一頭幼鹿已經能夠站立，正在尋找母鹿的乳頭吃奶。第二頭幼鹿剛剛降生，正趴在母鹿頭前，母鹿不顧自己產後虛弱的身體，用舌頭舔剛出生的幼仔身上的茸毛。
圖18 大家神情專註地觀看母鹿產仔
圖19 樹叢中的母鹿舔犢情深
這是妻子第一次看到動物在野外產仔，看到這個場景非常動情。我給她解釋，「舔犢之情」一詞就來源於這個場面。母鹿只有把幼鹿的茸毛舔干，幼鹿才能在寒風中站起來，保持體溫，生存下去。夫人反問我：「那母鹿為什麼不在山下溫度高的地方產仔呢？」 我想說，也許這裡是它的領地，也許這是它們的傳統，幼鹿不怕山頂的寒冷，也許母鹿來不及下山就臨產了，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夫人，這個問題只有讓母鹿來回答了。其實各種動物的繁殖後代，都有自己的規律和秘密。比如說，三文魚生長在大海里，卻要迴流到它出生地的淡水河中產卵，科學家至今仍在研究其中的奧秘。那一天正好也是愛林十六歲生日，她的父親告訴她，她出生的時間幾乎也是這個時辰。聽了這話，愛林若有所思，久久地站立在那裡觀察，不願離去。
去阿拉斯加的游輪碼頭在西雅圖市區。從颱風崖下來，驅車前往西雅圖市區。在汽車渡輪上我遙望西雅圖，忽然發現在城市的南面隱隱約約有一座雪峰，與日本的富士山形狀非常相似。我問夫人，那是什麼去處？她告訴我那是雷尼爾山峰（MT. Rainier），也是一個著名的風景區，我們這次沒有時間去拜訪了。聽後，頗感惋惜，下次來一定要去拜訪這座看上去十分美麗的雪峰。
圖20 從渡輪上遠眺西雅圖市區風光
圖21 海面上隱約可見的雷尼爾雪峰
西雅圖市因波音飛機製造公司和微軟總部所在地而著名，也是緊靠太平洋的港口城市。市中心靠海一側有一處魚市場。小王和小李夫婦決定晚餐要在魚市場附近，找個海鮮餐廳，為女兒愛林過十六歲生日。我們下榻的旅館就在市中心，從旅館出來，走下一百多級台階，找到這家設在海邊浮動船塢上的餐廳，座無虛席，每個桌上有一堆煮好的螃蟹，蟹腿，蛤蜊，大蝦等海鮮，伴同麵包，土豆和玉米棒以及各種調料。食客個個脖子上套著彩色大圍巾，人手一個木榔頭，面前一塊小枕板，乒乒乓乓地在用木榔頭敲螃蟹爪，手撕牙咬，大快朵頤，享受海鮮的美味，場面非常熱鬧。看來這裡不用講究吃法的文雅和菜肴的色香味，海鮮只要新鮮，就是美味。我們六人，當然不甘落後，很快也揮槌擊板，各盡所能，加入這場海鮮大餐交響樂。西雅圖之行就在這獨特的木榔頭敲擊聲中宣告結束。離開餐廳時，小李不忘給愛林帶上一個特殊的生日禮物—–木榔頭。
圖22 愛林生日的海鮮宴
圖23 海鮮市場一瞥
第二天早晨，我們在吃早餐時順便參觀了魚市場，然後早早趕往黃金公主號郵輪靠泊的碼頭，準備登船挺進阿拉斯加。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