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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疫情記事| 惠言散記:理髮 趙志根:疫情生活二三事

惠言的海外生活散記 7

理 發

理髮本來是生活中一件小事,我平均一個月理髮一次。平時有機會去紐約的話,都是在唐人街的理髮店,有相對固定的理髮店和理髮師。在那裡理髮帶洗頭 10 美元,小費 2 美元,髮型基本上是中式男士分頭。如果沒有機會去紐約,就在家附近的美式理髮店, 理髮店對老年人優惠打折,每次 12 美元(不帶洗頭),加 3 元小費,髮式是美式普通男士。

中美兩種理髮的最大區別,是對後腦勺下部那個部位的頭髮加工工藝不同。中式理髮師用手控制推子,使留下的髮根高度由下而上逐漸增加,均勻過渡,從下部露出頭皮的白色,漸漸變灰暗,最後被濃密的黑髮全部遮蓋。理髮後與理髮前腦袋後面有明顯的差別,一看就知道新剃頭。小時候上海人有個民俗,叫做「 新剃頭,不打三記觸霉頭」 ,看到新剃頭的鄰居或朋友,一定要在他頭上拍三下才放過。如果理髮師是新手,理出的頭髮不光參差不齊,而且這個重要部位顯露黑一塊白一塊,很難看,上海人會撇撇嘴說:「 儂啥地方剃個頭?嘎難看,剃得像被狗啃過。」 而美式理髮師在剃這個部位時,會在推子的剪刀部位加上一塊墊板,手勢就像推割草機那樣,推子走過留下髮根,髮根的高度與墊板的厚度相等,髮根高度可以由顧客選擇,理髮師只要換上不同厚度的墊板即可。頭部後面這塊像草地一樣平坦的頭髮在脖頸部位有兩個角,理髮師還會問顧客,要直角型還是圓弧形,然後按顧客要求加工。由於只是把頭髮長度剪短,不加註意的話,看上去理過發和沒理髮差別不大。

3 月上旬,我看到疫情有可能在美國爆發,想到理髮是人和人密切接觸的地方,理髮店是傳染病蔓延的理想場所,屆時一定會關門。我就去附近的美式理髮店,特意要求理髮師剪了一個髮根最短的頭型,起碼堅持個把月不用理髮。現在時間過去一個半月,鬢角上的頭髮長得蓋上耳朵,有點蓬頭散發,頭皮也感到不舒服,用上海話來說有點「 捂嗦」 。估計短時間裡理髮館開不了,於
是想起,我保存著一套手動的理髮工具。那還是三十年前,在猶他州立大學讀研究生時,在上海買了帶到美國的。當時是自費留學,半工半讀,沒有餘錢,捨不得去理髮店,只能對著鏡子給自己理髮。

現在又到用武之處了,昨天我把那套理髮工具找了出來,經過擦拭上油,那把上海雙箭牌老牌推子上的克羅米錚亮,看上去如新的一樣,刀口鋒利,不夾頭髮。我藉助兩面鏡子( 一正一側)幫助觀察,動手把頭髮剪短,也不講究髮型優美了,只要感到頭上清爽就好。對著鏡子理髮,最難的部位是腦袋後面,只能憑手感,剪一下,看一下鏡子,逐步到位,避免一次剪短一大片,無法補救, 就這樣磨磨蹭蹭地剪,歷時四十分鐘。大功告成後,讓妻子看看,她瞥了一眼,居然滿意地說:「 嗯,挺好的。」 妻子說好,那就萬事大吉了。可能親友們疑惑,你什麼時候學的理髮?我把謎底告訴大家,還是在大學讀書時,班級里有一把公用的理髮推子,男同學之間互教互學,互相把對方的頭作為試驗場,就這樣學會了理髮。

我的理髮問題解決了。我妻子是燙髮,她在洗澡洗頭後,只好用捲髮卡把頭髮卷一下,盡量恢復原來漂亮的大波浪,用這個辦法保持髮型,堅持到解禁也不會有問題。

自打紐約州宣布禁足令一個月了,大部分州禁足滿月了。美國人都碰到理髮問題,有些理髮早的人可能兩個月沒有理髮了。理髮本來是一件小事,怎麼也不會成為政治家們討論的話題。然而,在新冠病毒蔓延的特殊時期,小事也會變成大事。美國人想要重開理髮館的呼聲漸高,部分美國人反對封城的理由之一就是「理髮店關閉不能剪頭」 。

理髮這件事還真關聯到民生,不僅有大量需要理髮的顧客,更與理髮師的收入息息相關。紐約唐人街起碼有 20 個理髮館,現在都關閉,員工如何生活?他們大都是按工作小時計基本工資,按實際理髮人數收入小費。現在聯邦政府每個成年人1200美元,一個孩子 500 美元( 一個家庭最多按兩個孩子計算)的紓困金已經從 4 月 15 日起陸續發放,很多美國家庭存款少,這筆錢確實解了燃眉之急。夫妻倆和兩個孩子有3400 美元收入,夠一個家庭維持 1-2 個月的基本生活。現在已經居家一個月了,如果再關閉下去,沒有收入,這批員工生活就成問題了。這一個月里,申請失業救濟金的人數達到 2200 萬了。紓困金是不是要繼續發放?但是錢從哪裡來啊?聯邦政府現在債台高築,債務超過 23 萬億美元,平均每個美國人承擔約 7萬美元,想想也令人發愁啊!

美國疫情發展中近來傳出一些好消息,其一是新開發了試劑盒,測試速度加快了,迄今一共檢測 370萬人,從開始時的一天檢測數千人,現在可以達到 10多萬人,檢測的陽性率大約是 19.4%,白宮認為現在這樣試劑盒生產速度滿足需求,但是州政府認為還不夠。其二是禁足令開始見效,紐約州從最高峰每天新增 1 萬多例,下降到 5000-6000 例了。死亡人數也從高峰時每天近 800 人下降到 500 多人。住院病人減少,加上新建的方艙醫院投入,新增病人已經不再是一床難求了。總統和州長經過一番爭議後,同意由州長宣布放鬆禁足令和重開經濟的時間,紐約州開始尋求與鄰近六個州聯合商討這一時機。

截至到 4 月 19 日,美國確診病例約 76 萬,死亡約 4 萬,新增病例每天都在 2.5 萬以上。在這種情況下,放鬆禁足令,有可能導致疫情反彈;長期禁足,又擔心經濟全面崩潰,許多家庭將難以維持生計。疫情發展進入兩難之地,看來要探討一個在疫情常態化的情況下復工復產的途徑,這是考驗聯邦和州政府領導人智慧的時刻,在生命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作為普通百姓都在期待那雲開霧散的日子早日到來。

惠 言 寫於新澤西州 2020.4.19


疫情生活二三事

作者:趙志根

自進入2020年以來,這日子就不曾消停過,先是中國疫情嚴峻,舉國相抗;緊接三月份開始,歐美的新冠病毒確診數字日創新高,各地告急。於是,我們在叮囑過國內家人之後也深陷疫情漩渦,在北美開始了隔離生活,規規矩矩地宅在了家裡度日子。我的最後一次進城截止到了二月二十八日的工作餐,而孩子們也於三月中緊急停學,就這樣,我們一家五口開始了疫情下的全新生活。

木工

因為疫情,我們足不出戶;因為封城,我們自力更生。這一個月以來,我們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吃了一個月的飯,雖然偶爾有來自峨嵋山莊的點綴,或者緬因州龍蝦帶來的驚喜,但是大多數時間都得依靠自己的雙手,從飯菜的搭配,樣式,甚至到原料都必須親力親為,就比如我們鍾愛的豆腐,不再如以往唾手可得,只能依靠奶奶的指導和兒時的記憶,從磨黃豆,濾漿,點鹵,潷水,壓制定型一步步做起。如今宅家已有月余,豆腐已經做了四次,每次做豆腐後剩下的豆腐渣也是竟然被蒸煮拌炒,各種妙用。

在做豆腐的過程中,母親發現工具不是很稱手,尤其是沒有合適的過濾的架子。一個午後,在否決了各種可能的提議之後,我突發奇想,家裡有現成的工具和木材,為什麼不自己做一個呢?

其實我小時候對各種手藝都饒有興趣。在我記事以後,家裡先後請過好些師傅做過活,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篾匠師傅了。南方人對竹子有種偏愛。竹子不自私,很團結,它們可以很密集的簇生在一起。他們的軀幹苗條瘦小,葉冠也含蓄收斂。他們不在乎近地處的寸土得失,會拚命的往上長,去追尋高處更加燦爛的陽光。年幼的我雖不知道文人心中的四君子,但對竹有天然的親近。兒時最愛的事情便是在屋後的竹林頑耍、嬉戲。竹沒有松樹的偉岸,卻獨有著高聳入霄的豪情和一覽眾小的傲氣。南方人也發展出了很多關於大竹子的妙用,大到歇涼的躺椅,睡覺的席子,小到廚用的籮筐,茶杯墊,這些家裡的尋常物事處處都看得到竹子的蹤影。

這篾匠師傅就是專門做竹器的。師傅幹活的時候,我會快活地搬一條板凳坐在旁邊默默觀看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然後在他們目光搜尋材料的時候趕緊找出來遞過去,為著師傅的一個讚許的眼神就覺得很開心。一根根大竹子在他們手裡放下了桀驁不馴的身影,任憑師傅擺布著。閃著白光的鋒利的刀在竹子上面遊走,上下幾個起落,竹子就被削成了極具韌性的小薄片。這些篾片可以彎曲成任意的角度,曾經的百鍊鋼轉身就化成了繞指柔。之後,這些篾片被神奇的編織在了一起,做成了籮筐,曬穀用的墊子。一個下午,甚至一整天,我都可以一直坐在那兒看著,任憑時間在慢慢地流淌。周遭異常安靜,只聽到篾片碰在一起時發出的莎莎聲,牆壁上鐘錶的滴答聲,還有門外樹上百無聊賴的知了發出的蟲鳴聲。那時候的歲月寂靜無聲,那時候的我心緒寧靜。

求學工作,我也長大,嵌在現代社會的小格子里,穿著西裝,提著電腦, 如果不是去旅遊觀光,再也見不到生活里的手藝人和故鄉婆娑的竹林。懷著一絲惆悵和一點雀躍,在這個下午,我獨自一人來到了地下室,經過簡單的設計,找出了木料,拿出了尺子和鉛筆在材料上標記著。之後,我把鋸子、鑿子和鎚子都拿出來了,沿著畫痕工作了起來。空曠的地下室只有我獨自一人,鎚子撞擊鑿子發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音有節奏的跳動著,迴響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引來了兒子的注意和女兒的駐足,這一刻我化身成了孩子們生活里的那個手藝人。在給孩子們解釋了幾句之後,我就繼續又回到了我的工作當中。那一整個下午,我腦中所想,心中所念的都是如何才能把每個部位做到準確、細緻、無誤和完美。我沉浸在精雕細琢的樂趣之中,不知不覺,日已西沉。等我做完再次回到樓上的時候,華燈初上,已是晚飯時分。孩子們對於這個新的玩具自然是興奮異常,跳著,叫喊著,輪流握著架子,然後又騎坐在上面,過了一把坐轎子騎木馬的癮,才意興方休。

拼圖

到了周六,我和太太也終於少了沒完沒了的會,可以好好陪孩子們了。吃完早飯,女兒就趕緊地把媽媽粘走了,剩下我和豆豆就在樓下。

這段時間雖然一直在家裡呆著,但是每天的事情還是很多,其實孩子們心中是會有失落的。在平時,如果他們去了學校,看不到大人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每天看著爸爸媽媽在身邊,觸手可及卻不可得,在他們小小的心靈中除了不解以外,更多的是委屈吧。現在我能陪著他了,他很開心。於是我們就坐在墊子上,豆豆拿出來他最喜歡的農場拼圖,倒在地上,拉著我的手和他一起拼了起來。
我趴在地上,雙手撐著下巴,和他保持著一樣的高度,然後慢慢地鼓勵著他一塊一塊地碎片放上去。有時候,他能夠很快找到碎片該去的位置,有時候他需要來回調整角度,也有很多時候,他會失望地發現在木板上還暫時找不到這一片的位置。我有意讓他自己去完成,所以從頭至尾我只是在不斷的鼓勵著他,但卻沒有幫他完成一片。他就這樣慢慢的摸索著,不著急,也不氣餒。我也終於放下了所有工作和生活中的包袱,收起了手機,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任憑他慢慢地嘗試。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豆豆在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後,終於成功地完成了拼圖。我要他端起拼圖拍了個照片。他靦腆、滿足而且自豪地笑了。這樣溫馨的瞬間,我以前應該錯過了很多吧。

演唱會

為了致敬所有為抗擊疫情努力的醫護人員以及其他奮鬥在前線的人員,在Lady Gaga的努力下,一場全球群星演唱會盛大開始。在吃完中飯後,我們也打開了電視機,和孩子們一起欣賞這場見證歷史的演唱會。

女兒已經懂事了,也知道了冠狀病毒的很多東西,她能理解到這次演唱會背後的含義,我給也她努力地介紹著這些演出的人員,其中有她特別喜歡的朗朗。而我一直期待的是歌神張學友。終於,在漫長地等待之後,學友出來了,穿著一件藍黑條紋的T恤衫,坐在電腦前,背後是泛著紅色光芒的百葉窗。他清唱了一曲《touch of love》,當聽到他那熟悉的聲音時,我心情激動萬分。

我們這一代人少年時的文化娛樂生活是相對比較貧乏的。我們接觸的港台流行音樂就是從四大天王開始的,當時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他們的聲音。當年的一曲《吻別》不知唱紅了多少少女的臉,唱開了多少少男的心。學友的歌也一直陪伴著我從中學到大學。在讀研究生的時候,我還托彼時熱戀的女友, 現在的太太,在國內給我買一張學友的《黑與白》的專輯,然後漂洋過海寄來。這張專輯現在還一直珍藏在我們的CD盒裡。鐵打的娛樂圈,流水的星。隨著我們慢慢的長大,學友和他那一代象徵著我們青春的人也在慢慢的老去。今天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不知道會喚起多少人的記憶,又有多少人的熱淚。

在欣賞演唱會的同時,太太還帶領著女兒一起烤了好吃的迷你藍莓派。這樣一個下午,我們一家人輕鬆的在一起,有音樂,有遊戲,有美食,偶爾也有孩子們打架的哭鬧聲,但這不就是生活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嗎?

慢慢走,欣賞啊!

在過去的二十年里,我們走得太快了,就像行駛在阿爾卑斯山中的一條大公路上,只顧著趕路,卻忘了欣賞身邊的美景,路邊縱然插著「慢慢走,欣賞啊!」的提示牌,又能換來幾人的駐足?而這一場疫情,突如其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卻讓我們所有人被迫的放慢了腳步,去欣賞、體驗這生活中美麗的人和美好的事。在這紛繁的生活歲月中,疫情就像一把奧卡姆剃刀,為我們剪掉了很多冗餘。

這二十天的生活,禁足在家,和外面的兵荒馬亂,唇刀舌劍相對,我倒是找到了一絲歲月靜好的感覺。恍惚之間,我覺得是不是過上了「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一個朋友打趣問道「南山在哪?」答曰:「我心安處是南山」。

本文由【大紐約生活網】獨家約稿、原創。原創作品未經授權,嚴禁轉載,否則追究法律責任。免責聲明: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立場。部分圖片取自網路,版權屬於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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